人体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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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尔・布莱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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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只是肤浅表面,丑陋却深入骨髓。」——多萝西·帕克(Dorothy Parker),美国诗人
人类生命的奇迹不在于我们生而具备一些弱点,而在于我们没有被弱点湮没。别忘了,你的基因来源大部分并不是人类的祖先,其中一部分是鱼,更多的则是生活在洞穴里的毛茸茸的小不点儿。你的身体方案就继承自这些生物。你是30亿年演变调整的产物。
直到21世纪初,没有人知道骨头也会生成激素,但这时,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的遗传学家杰拉德·卡尔桑迪(Gerard Karsenty)意识到,骨骼生成的骨钙素不仅的确是一种激素,而且似乎参与了全身范围内大量的监管活动,从帮忙控制血糖水平、提高男性生育能力,到影响我们的情绪,保持记忆有序运作。除此之外,它还有助于解释长久以来的一个谜:经常经常运动为什么有助于避免阿尔茨海默病。因为运动可以强化骨骼,而强健的骨骼可以产生更多的骨钙素。
据预测,由于体重相关的健康问题,当前一代的年轻人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代寿命不如父母长的人。
为保证一天的食物,现代狩猎采集部落里的人平均行走和小跑大约31千米,我们可以合理地做出假设:人类祖先的活动量与此大致相当。
对血液的现代认识始于1900年维也纳一位年轻的医学研究人员的精明发现。卡尔·兰德斯坦纳(Karl Landsteiner)注意到,把来自不同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它有时候会凝结起来,有时候却不然。他观察哪些血液样本会跟其他样本结合,将其分为三组,标记为 A、B和0。虽说所有人都把最后一组读成字母O,但兰德斯坦纳实际上的意思是零,因为它完全不结块。兰德斯坦纳实验室的另外两名研究人员随后发现了第四组,称之为AB
放血的重要性从英国著名的医学杂志《柳叶刀》的刊物名上亦可见一斑,它创刊于1823 年,得名自切开静脉的工具。
事实上,气味和滋味完全是在我们脑袋里创造的。想象一种美味的东西,比如,烤箱里刚取出的新鲜烘焙好的热乎乎、湿润润、黏稠的巧克力布朗尼。咬一口尝尝那天鹅绒般的丝滑,你的脑袋里就充满了巧克力令人兴奋的飘逸感。现在,再想想看:这些滋味或香气,其实都并不存在。真正进入嘴里的是质地和化学物质。是你的大脑,为了让你快活,解读了这些无臭无味的分子。你的布朗尼是乐谱。你的大脑让它变成了交响乐。与别的其他许多事情一样,你所体验到的世界,是你的大脑允许你体验的部分。你所体验到的世界,是你的大脑允许你体验的部分。
我们身上,以及我们身体内部发生的大部分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原因——毫无疑问,很多时候,是根本没有什么原因。毕竟,演化是一个偶然的过程。「所有指纹都独一无二」这个概念,其实也是一种假设。没有人可以绝对肯定地说,没有谁的指纹跟你的一模一样。我们只能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找到两组精确匹配的指纹。
即便只是站立,每小时也会多燃烧107卡路里。走路燃烧180卡路里上下。
列文发现,苗条者每天花在站立上的时间往往比胖子多两个半小时,这并不是有意识地锻炼,而只是四处走动,这就是苗条人士不积累脂肪的原因。此外,还有一项研究发现,日本和挪威的人跟美国人一样不爱运动,但肥胖率只有美国人的一半,故此,锻炼只能部分解释苗条的原因。
毫无疑问,运动能改善健康,但能改善多少又很难说。丹麦针对1.8万名跑步者开展了一项研究,结论是经常慢跑的人比不慢跑的人平均寿命要长5~6年。但这是因为慢跑真的有益,还是因为慢跑爱好者大多过着健康、适度的生活,无论是否运动,他们都注定能比我们这些懒汉取得更好的结果呢?
可以肯定的是,至多几十年后,你就要永远闭上眼睛,彻底不再动弹。所以,趁着还能活动,利用运动获得健康和快乐,应该不是个坏主意。丹麦针对1.8万名跑步者开展了一项研究,结论是经常慢跑的人比不慢跑的人平均寿命要长5~6年。但这是因为慢跑真的有益,还是因为慢跑爱好者大多过着健康、适度的生活,无论是否运动,他们都注定能比我们这些懒汉取得更好的结果呢?
REM睡眠中为什么眼睛会动,原因还不确定。一个显而易见的设想是,我们在「看着」自己的梦。身体各部位在REM阶段并不是全都处于麻痹状态。你的心脏和肺还在正常运转(原因很明显),你的眼睛可以自由转动,但控制身体运动的肌肉全受到了限制。最常提出的解释是,我们在噩梦中挣扎或试图逃离攻击时,被固定住不能动可以让我们避免受伤。有一种叫作快速眼动睡眠行为异常的罕见疾病,患病者的四肢在REM睡眠阶段不会进入麻痹状态,而且他们有时真的会因为胳膊腿儿乱动弹而伤害自己或伴侣。还有一些人,醒来之后麻痹状态不会立刻解除,受害者会发现自己醒了,但无法动弹——这似乎是一种令人深感不安的经历,但好在它一般只持续几分钟。
克隆一次又一次地带给你相同的东西。两性繁衍则带给你爱因斯坦和伦勃朗——当然,也带来了一大堆蠢货
一般人一晚上会翻身或明显地改变姿势30~40次。我们醒来的次数也比你想的要多得多。人在夜间的觉醒和短暂的清醒,加起来可以达到30分钟而不自知。
褪黑激素与睡眠的确切关系仍不得而知。我们体内的褪黑激素水平会随着夜幕降临而升高,并在午夜达到峰值,因此,把它们跟困意联系起来似乎符合逻辑,但实际上,夜间动物最活跃的时候,褪黑激素的分泌也会增加,所以它并不助长倦意。
丹尼尔·利伯曼告诉我,活到80岁基本上是遵循健康生活方式的结果,但在那之后,就几乎完全是基因的问题了。或者如纽约城市大学名誉教授伯纳德·斯塔尔(Bernard Starr)所说:「确保长寿的最好办法就是选择你的父母。」
据我们所知,世界上最长寿的人是普罗旺斯阿尔勒的珍妮·路易斯·卡尔芒(Jeanne Louise Calment),她于1997年去世,享年122岁又164天。她不仅是第一个活到122岁的人,也是第一个活到116岁、117岁、118岁、119岁、120岁和121岁的人。卡尔芒一生都过得悠悠闲闲:她的父亲是个富有的造船商,她的丈夫是个成功的商人。她从没工作过。她比丈夫多活了半个多世纪,比自己唯一的孩子(是个女儿)多活了63年。卡尔芒抽了一辈子的烟,117岁才最终戒了烟,而且哪怕在当时,她每天也会吸上两支。她每个星期吃1公斤的巧克力,但她直到人生最后一刻,都过得兴致勃勃,身体健康。
今天,大约40%的人会在生命的某个时刻发现自己患上了癌症。更多的人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患病,并先死于其他原因。例如,60岁以上的男性中有一半、70岁以上的男性中有3/4的人死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患有前列腺癌。事实上,研究表明,如果所有男性都活得足够长,全都会得前列腺癌。
癌症首先是个年龄的问题。从出生到40岁之间,男性患癌症的概率约为1/71,女性为 1/51,但到了60岁以上,男性患癌症的概率提高到1/3,女性变成1/4。80岁长者患癌症的可能性是青少年的1000倍。
生活方式是决定哪些人患癌症的一个重要因素。有些研究计算出,超过一半的病例是由我们可以采取措施解决的事情引起的,主要是吸烟、饮酒过度和饮食过量。美国癌症协会发现,超重与肝癌、乳腺癌、食管癌、前列腺癌、结肠癌、胰腺癌、肾癌、子宫颈癌、甲状腺癌和胃癌(简而言之,也就是身体的所有部位)的发病率之间存在「显著相关性」。体重怎样让天平失去了平衡,我们完全不理解,但情况看起来的确如此。
环境接触也是癌症的一个重要来源,甚至比我们大多数人意识到的更重要。第一个注意到环境与癌症存在相关性的人是英国外科医生珀西瓦尔·波特(Percivall Pott), 1775 年他便指出,阴囊癌在烟囱清洁工中格外普遍——事实上,这种疾病简直可谓是这份工作的职业病,因此被称为「烟囱清洁工癌」。
有时,癌症似乎异常随机。在肺癌患者里,有10%的男性和15%的女性不是吸烟者,也不曾接触过已知的环境危害,或是面临任何会提高风险的事情。看起来,这些人单纯就是非常、非常不走运——但他们到底是命运意义上的不走运,还是遗传意义上的不走运,就没办法说得清了。
然而,所有的癌症都有一个共同点:治疗很粗糙。
毋庸讳言,在历史的大部分时期,医学的关注点都是让生病的人好转,但如今,有越来越多的医生将精力投入到预防疾病的产生上,这样一来,医疗保健的局面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有一个老掉牙的笑话似乎特别适合放在这里:问:怎样定义「健康的人」?答:还没检查过的人。
在许多地方,因为害怕吃官司,以及部分医生夸大自己对收入的渴望(这一点不能不提),加剧了过度治疗的问题。按作家兼医生杰罗姆·格鲁普曼(Jerome Groopman)的说法,美国大多数医生「对治愈不怎么上心,反倒更担心吃官司、更在乎提高自己的收入」。另一位评论者更幽默地说:「一个人接受过度治疗,催肥了另一个人的腰包。」
在这方面,制药业需要承担不少责任。制药公司通常会向推广自家药物的医生提供丰厚的奖励。哈佛医学院的马西娅·安吉尔(Marcia Angell)在《纽约书评》中写道:「大多数医生都以这样那样的方式接受制药公司的钱财或礼物。」一些公司花钱请医生到豪华度假村出席会议,医生们只需要到那里去打打高尔夫球,好好享受生活,别的什么也不用做。还有一些公司付钱给医生,让他们在并非其执笔的论文上署名,或是对他们并未真正做过的「研究」给予奖励。安吉尔估计,美国制药公司每年向医生支付的直接和间接费用总计「数百亿」美元。
在医疗领域,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可谓离奇的阶段:制药公司生产着完全符合其设计用意,却不一定有任何好处的药物。阿替洛尔(atenolol)是个典型合适的例子,这是一种旨在降低血压的β受体阻滞剂,自1976年来就是广泛使用的处方药。2004年一项囊括了 24,000名患者的研究发现,阿替洛尔确实降低了血压,但较之完全不治疗的情况,它并没有减少心脏病发作或死亡。服用阿替洛尔的人跟其他所有人的死亡率一样,但正如一位观察人士所说:「他们只是死的时候血压数据更好看。」
制药公司做的事,不见得总是最符合道德的。2007年,普渡制药公司因以虚假声明向患者推销阿片类药物奥施康定,付出了6亿美元的罚款。默克公司因未披露其抗炎药万络 (Vioxx)的问题,支付了9.5亿美元的罚款,并对其停止销售,但在此之前,万络可能导致了多达14万例本可避免的心脏病发作。葛兰素史克公司目前保持着罚款的纪录,它因一系列违规行为被罚30亿美元。但让我再次引用马西娅·安吉尔的话好了:「这些罚款无非是做生意的成本。」跟这些违规公司被送上法庭之前所赚取的巨额利润相比,罚款几乎无关痛痒。
在2017年至2018年的流感季,接种了疫苗的人患流感的概率,仅比未接种的人低36%。结果,这是美国流感最严重的一年,估计有80,000人因此死亡。金奇认为,一旦发生真正灾难性、会害死大量孩子和年轻人的流行病,哪怕疫苗有效,我们也不可能足够迅速地生产出疫苗,为所有人接种。
「事实上,」他说,「相较于西班牙流感导致数千万人死亡的100年前,我们现在也并没有做好准备应对一场猛烈的疫情暴发。没有再发生类似事件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们一直保持警觉,而是因为我们运气好。」
睡眠者和外部世界的关系往往很有意思。我们大多数人都体验过睡着时突然落下的感觉,这种感觉叫作入睡痉挛或肌阵挛抽动。没人知道它为什么出现。有一种理论提出,这要追溯到我们睡在树上的日子,那时的我们必须当心不从树上掉下来。入睡痉挛兴许相当于消防演习。这看似有些牵强,但想起来的确有些奇怪,不管我们睡得何等沉,或者睡得何等不消停,我们几乎从不会从床上掉下来,哪怕是在酒店陌生的床上。我们或许毫无反应,但内心的某个哨兵却跟踪着床的边缘,不让我们越过界限(除非是喝醉或者发高烧)。我们身体里似乎有个部分,正留意着外面的世界,就算是睡得最沉的人也不例外。按保罗·马丁(Paul Martin)在《数绵羊》(Counting Sheep)一书的引述,牛津大学进行过一些相关研究发现,如果在受试者睡着时大声念其名字,他们的脑电图读数会出现波动,但念出其他不认得的名字,受试者没有反应。实验还表明,人们很擅长不用闹钟而在预定的时间叫醒自己,这意味着,睡觉时大脑的一部分必定跟踪着头骨外的真实世界。
传统上,完全补充创伤中损失的血液是医生的标准做法。「如果你失去了3品脱血,他们就给你输回3品脱血。但后来出现了艾滋病和丙型肝炎,捐献的血液有时受到污染,于是,他们对待输血更谨慎了,而且,他们惊讶地发现,未接受输血的患者往往还出现了更好的结果。」原来,在某些情况下,让患者缺点血比输别人的血给他们反倒更好,尤其如果所输血液是存储了一定时间的,几乎一定是前者比后者好。血库接到供血要求,通常会先配送存储时间最长的血,在它过期之前赶紧把它用掉,而这意味着,几乎所有人得到的血都是陈血。更糟糕的是,人们发现,就算是输血输的是新鲜血,其实也会妨碍接受者体内现有血液的表现。血库接到供血要求,通常会先配送存储时间最长的血,在它过期之前赶紧把它用掉,而这意味着,几乎所有人得到的血都是陈血。更糟糕的是,人们发现,就算是输血输的是新鲜血,其实也会妨碍接受者体内现有血液的表现。一氧化氮就是在这个环节介入的。
我们大多数人都以为,血液始终是均匀分布在体内各部位的。你手臂里现在有多少血,那就始终有多少血。道格特对我解释说,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如果你坐着,腿上就不需要太多的血,因为身体组织对氧气的需求不大。但如果你蹦起来开始跑步,腿上很快就会需要更多的血。红细胞以一氧化氮作为信号分子,随着身体不同时刻的需求变化,基本上决定了朝什么部位分配多少血液。输血让这套信号系统变得混乱起来,阻碍了正常运转。」
最著名的放血医生,人称「放血王子」的,是美国人本杰明·拉什(Benjamin Rush)。拉什在爱丁堡和伦敦受训,在伟大的外科医生兼解剖学家威廉·亨特(William Hunter)门下学习解剖,但他认为,所有的疾病都源于一个原因:血液过热。这个想法主要是他在宾夕法尼亚的长期职业生涯里自我发展起来的。必须说,拉什是个勤勉尽责的学者。他参与了《独立宣言》的签名,也是当时新大陆上最杰出的医生。但他对放血有一股超级的狂热。拉什会一次性地从患者身上放出多达4品脱(约2.2升)的血,还有时一天对其放血两三次。部分问题在于,他以为的人体血液量是真实情况的两倍,而且,他还相信人放掉80%的血也不会产生不良影响。他在这两方面都错得离谱,却从未怀疑过自己做法的正确性。费城黄热病流行期间,他对数百名患者放血,确信自己拯救了许多人,但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没把他们杀死罢了。「我观察到,放血最多的人恢复得也最快。」他自豪地写信给妻子说。
这就是放血的问题所在。如果你能告诉自己,活下来的人是因为你的努力,而死去的人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没得救了,那么,放血就始终像是一种谨慎精明的选择。直至近代,放血都在医疗中保有一席之地。威廉·奥斯勒(William Osler)是19世纪(这时已经是我们眼里的现代时期)最具影响力的医学教科书《医学原理与实践》(The Principles and Practice of Medicine,1893)的作者,提到放血时仍持赞许态度。
至于拉什,1813年,67岁的他发了一场烧。因为病情没有好转,他催促主治医生给自己放血,他们照做了。接着,他就死了。
似乎没有哪两次心脏病发作会是完全一样的。女性和男性心脏病发作就不一样。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出现腹痛和恶心,也令得病情更容易遭到误诊。部分是出于这个原因,50岁出头因心脏病发作而死的女性,是同龄男性的两倍。女性的心脏病发作远多于通常看法。在英国,每年有28,000名女性遭受致命的心脏病发作;这个数字约比因乳腺癌而死的患者高两倍。
有关我们大脑最令人意外的一点大概是,今天的人类大脑比10000或12000年前的要小,而且小得多。特别是,大脑的平均体积,从当时的1500立方厘米,缩小到了今天的1350 立方厘米。这相当于从大脑里挖掉了网球大小的一部分。这种差异很难解释,因为它同时发生在世界各地,就好像我们签订了一致答应缩小大脑的条约。常见的假设是,我们的大脑变得更加高效,能够将更多的性能打包进更小的空间,就跟智能电话一样,随着尺寸的缩小,反倒越变越复杂。但同时也没有人能证明,我们没有比从前变得更笨拙。
在大致相同的时期内,我们的头骨变得更薄了。同样,没人能真正解释这一点的原因。或许这无非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像过去那么生猛活跃,不再需要对颅骨做那么多投资了。但话又说回来,这有可能只是因为我们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大脑,比天空更辽阔,因为,把它们并排在一起,一个能轻松包含另一个,而且,你也在其中。」——艾米莉·迪金森(Emily Dickinson),美国诗人
宇宙中最超凡的东西,就在你的头颅里面。哪怕你穿梭于外太空的每一寸,说不定都找不到任何东西比你两耳之间这两斤半软乎乎如海绵般的物事更神奇、更复杂、功能更强劲的了。
作为一项纯粹的奇迹,人类的大脑长得毫不起眼。首先,它有75%~80%都是水,其余的主要成分是脂肪和蛋白质。令人惊讶的是,这三种平平无奇的物质,凝聚起来竟然带来了思考、记忆、视觉、审美,等等。如果你把大脑从颅骨里拿起来,你肯定会对它是多么柔软感到诧异。大脑的稠度有着不同的比喻:豆腐、软黄油、稍微煮得过了头的牛奶冻。牛奶冻。
大脑的一大悖论是,你对世界所知的一切,都来自一个从未亲眼见过这个世界的器官。大脑存在于静寂与黑暗当中,就像关在地牢里的囚犯。它没有疼痛感受器,不折不扣地没有感觉。它从未感受过温暖的阳光,或温柔的微风。对你的大脑来说,世界只是一股电脉冲,就像一连串的摩尔斯电码敲击。从这赤裸裸的中立信息中,大脑为你创造(不折不扣地创造)出一个充满活力、三维立体、在感官上引人入胜的宇宙。你的大脑就是你。其他一切都只是管道和支架。
光是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你的大脑在30秒里处理的信息,就超过了哈勃太空望远镜30年的工作量。一块1立方毫米见方的皮层(就跟一粒沙差不多)可以容纳2000TB的信息,足以存储历年来拍摄的电影,包括预告片;要不,就相当于12亿册你现在正读的这本书。按《自然神经科学》(Nature Neuroscience)杂志所说,总的来说,人类大脑可以容纳200艾字节(exabytes)的信息,大致相当于「当今世界的所有数字内容」。如果这还不是宇宙中最非同凡响的东西,那就肯定是还有人类没发现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