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潜水艇
老房间的旧床实在是太好睡了。随便一个睡姿里,都重叠着以往时光里无数个我的同一姿态。
石砖缝里,野草像水一样溅出来,四下流淌。
芍药花只剩寥寥几丛,红灼灼的,像几簇余焰,每年春末,在墙角寂然地烧几个夜晚,又寂然地熄灭了。
在我们看来,知道那场浩劫只有十年,忍忍就过去了。在他们,也许觉得会是永远,眼下种种疯狂将成为常态。
我不知道哪个最适合我,又无法逐一尝试。选择其一,就意味着放弃了无穷减一种可能性。
他脸上有长年不曾交际的僵硬,我想他也从我脸上看到了。
有的人注定会掉进某件事情里去,绕也绕不开。有的人就不会,一辈子活在洞穴和陷阱之外,一样活得好好的。通常会更好。
晨光熹微中,我的手指从一排书脊上慢慢拂过,像抚摸着琴键,然后停下,抽出一本,就着窗前的光亮,读起来。
心上像脏桌子被抹布抹了一遍似的,干干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