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塔维拉的记录
终于，来到我长大的小镇。
我下了汽车。定定神，看、看见、比较。
（只需一道疲倦的目光）。
过去崭新的一切，如今破败。
旧房前开了新店、涂了新的招贴——
一辆我从来没见过的汽车（过去没有汽车）
堆积暗黄，堵在半开的门前。
过去崭新的一切，如今破败。
包括比我年岁小的东西，因为显出其他的更老。
重新粉刷的房子更老，因为重新刷了。
我站在园子前，看到的是我。
那时，我看到自己四十岁的辉煌——世界之王——
如今我四十一，无精打采地下了车。
我征服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征服。
包里装着厌倦和破产，越来越重……
忽然我的步子坚定起来。
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
毕竟，我童年的城是一座陌生的城。
（我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陌生对我就是无所谓。）
我是一个外来者、旅游者、过路人。
当然：这就是现在的我。
甚至在心里，我的上帝，甚至在心里。
1931.12.8